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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森罗殿鬼神齐拿问 安乐宫父子小团圆_《聊斋俚曲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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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回 森罗殿鬼神齐拿问 安乐宫父子小团圆

《聊斋俚曲集》
却说二相公走了半日,到了山东边界,远见一簇人在那路旁里歇着。才待上前问路,那些人见了,都起来说:"果不出爷爷所料。"

  [耍孩儿]一群鬼闹吵吵,商相公又来了,果然不出爷爷料。知道你还胡生事,差俺这里等侯着,一霎就看见相公到。你看那油烹锯解,商相公可也能熬。

  那鬼说:"阎王爷想你还告,着俺等你;既等着了,说不的咱还去见见。"二相公见了这些鬼,也唬了一惊,却也没处逃,低着头跟他回上阴城。

  二相公怒冲天,这苦楚对谁言?只怕难见阎王面。这回到了阴城里,不是碓捣是磨研,这苦蝼蚁残生何足算。我死了到也罢了,愁爷妹谁与他鸣冤?

  二相公走着只是愁闷,里边就有赠他带子的那个鬼便问道:"相公,你从前极直壮,今日怎么这样愁?"二相公说:"这去又不知受什么非刑,我怕死了没人给爷妹报仇。"鬼说:"不必愁,像相公这条汉子,地狱里也弄不杀你。"

  英雄气最难消,捶千捶剐万刀,地狱灭不了忠良孝。若是寻常无用汉,油锅多少蝶不焦,还放你在外边跳。但只是这回回去,受刑罚想必难逃。

  二相公说:"若是死不了,就那刀山剑树,我怕他怎的!欲不知我爹爹、妹妹将来如何?"那鬼便说:"令妹是一位尊神,阎王不敢治他,只是令尊难免。"

  令妹是一位神,要叫他脱生人,这个好像礼不顺。令尊刑罚不能免,亏他修的德行深,那官司可也还没问。况且有相公在外,也不敢轻易处分。

  二相公说:"屡次蒙你见爱,就没问大号?"那鬼说:"我没有大号,有一个名是憨头郎。"二相公说:"我久后还有报答。"一行说着,就到了阴城,想着那阎王必勃然大怒,心里就算计着受刑;谁想那阎王比前不同。

  着。才待上前问路,那些人见了,都起来说:"果不出爷爷所料。"[耍孩儿]一群鬼闹吵吵,商相公又来了,果然不出爷爷料。知道你还胡生事,差俺这里等侯着,一霎就看见相公到。你看那油烹锯解,商相公可也能熬。

  那鬼说:"阎王爷想你还告,着俺等你;既等着了,说不的咱还去见见。"二相公见了这些鬼,也唬了一惊,却也没处逃,低着头跟他回上阴城。

  二相公怒冲天,这苦楚对谁言?只怕难见阎王面。这回到了阴城里,不是碓捣是磨研,这苦蝼蚁残生何足算。我死了到也罢了,愁爷妹谁与他鸣冤?

  二相公走着只是愁闷,里边就有赠他带子的那个鬼便问道:"相公,你从前极直壮,今日怎么这样愁?"二相公说:"这去又不知受什么非刑,我怕死了没人给爷妹报仇。"鬼说:"不必愁,像相公这条汉子,地狱里也弄不杀你。"

  英雄气最难消,捶千捶剐万刀,地狱灭不了忠良孝。若是寻常无用汉,油锅多少蝶不焦,还放你在外边跳。但只是这回回去,受刑罚想必难逃。

  二相公说:"若是死不了,就那刀山剑树,我怕他怎的!欲不知我爹爹、妹妹将来如何?"那鬼便说:"令妹是一位尊神,阎王不敢治他,只是令尊难免。"

  令妹是一位神,要叫他脱生人,这个好像礼不顺。令尊刑罚不能免,亏他修的德行深,那官司可也还没问。况且有相公在外,也不敢轻易处分。

  二相公说:"屡次蒙你见爱,就没问大号?"那鬼说:"我没有大号,有一个名是憨头郎。"二相公说:"我久后还有报答。"一行说着,就到了阴城,想着那阎王必勃然大怒,心里就算计着受刑;谁想那阎王比前不同。

  阎罗王开笑言,叫商礼听我言:你到是个真好汉。我今送你回家去,叫你中举做高官,分外带着银百万。就是你令尊令妹,也着他好好升天。

  阎王便叫判官拿下簿子给他看着:商礼名下注定官三品、银百万。二相公看罢,甚是猜疑,阎王说:"你回家奉养老母,享福去罢。"二相公叩头下殿。

  二相公下殿来,这个谜好难猜,一行走着还惊怪。只怕唠我还家去,才把监门两扇开,审官司才把爷爷害。三两步下了衡路,低着头着实徘徊。

  二相公下殿来,还待看他令尊。一个鬼说:"俺还不合你去哩。"一个鬼说:"你拿着多少钱哩?"二相公说:"一个没有。"那鬼说:"可有哩!你既没有钱,把监门的他也不给你传。"

  叫一声商相公,不是家俺不从,没有钱去也不中用。白手来来白手去,你也是个胡突虫。流水走俺去把你送,苦瓠子难望知感,不如你早到家中。

  二相公无奈何跟他出去,恹头搭脑的,一步一步的慢走。两个鬼不耐烦,口里拾拾掇掇的。

  二相公不做声,走一步停一停,往前走的没心幸。俩鬼嫌他走的慢,瞅眉裂眼乱咕哝:恹缠缠你害的什么病?似这等死厌不舍,还宜量锯解油烹!

  二相公见他四六句里带着骂,就恼了说:"你嫌我走的慢,你住下不的么?"

  骂一声鬼奴才,不是我请你来,找我也是真奇怪。你俩嫌我走的慢,我可只是真么捱,你虽是嫌我可爱。大不然咱去禀禀,我自去何劳你公差。

  二相公说:"咱回去禀禀,我自家去不的么?我知道道路哩,何必劳二位呢?"俩个鬼又不合他回去。二相公说:"你不去,我自己去禀。"回头就走。两个鬼又拉着央他回来。

  商相公莫心焦,俺看着路途遥,不由心中先发灶。咱就出去慢慢走,你也暂把气儿消,不过多走二日道。二相公也不分辨,低着头缓步慢遥。

  二相公只想告状,也不合他分辨,又上了道。到了一个庄里,有一家人家,大门朝东,门前两块石头,二相公就坐在门限上。那个鬼跑到铺里,端出来了一个碗,一个茶盅,把他递与二相公说:"你也解解渴。"

  二相公才待尝,看了看浑光浆,觉着不是个模样。心里展转没好说,这未必不是迷魂汤,没肯拿到嘴唇上。瞧着那俩鬼没看见,把那水泼在门旁。

  二相公把茶泼下,光拿着一个空盅。那个鬼哈了那碗水,便问:"相公干了么?"二相公说:"干了。"那鬼来接那盅子,把二相公推了个仰面朝天,跌在那门里。二相公大怒,跳叫了一声,听见人说:"下来了!"二相公看了看自家,已是脱生了一个小孩子。吊在地叫呱呱,成了个小娃娃,手脚没有半拳大。寻思还待去告状,怎么着我脱生在人家?昼夜哭乳食全不下。他娘说孩子有风,叫姑娘白黑弄把。

  二相公脱生了正死不的,那家子叫了个姑娘来,掐了半宿,就呜呼哀哉了。二相公离了身体,出了门,往南好跑。

  忙忙走如流星,急如火不暂停,没如今番走的胜。心忙迭不的下食店,二日走了一千零,逢人就问灌口径。忽进了深山一座,只见那山岭层层。

  走了二日,忽然进了深山。转过山嘴,忽见了一族人马,旗旙招展,伞扇飘扬。才往下路去躲避,他那开道的说:"串了道了!"登时锁了。

  闹哄哄彩旗飘,乱纷纷宫扇摇,必然是个大官到。住下不敢往前走,要奔别路躲避了,头行说他串了道。马上人一声吆喝,锁起来拴在鞍鞒。

  把二相公带在马鞍鞒上,亏了走的从容,没吃大亏。后边一支小辇,辇里一个人一霎到了,便叫带串道的人去问话。二相公到了辇下。

  那小辈卷起帘,在里头一官员,两边遮着两把扇。看见相公甚喜欢,说你如何到此间?问了姓名合籍贯。又说道看你这个模样,好像是有什么奇冤。

  二相公一肚子冤气没处告诉,又寻思:"这像那里的个王子,未必不能给我出气。"伸着脖子,一行哭,一行诉。

  把爷爷尊一声,说籍贯说姓名,父亲被打送了命。官府全然没公道,亏了妹妹把气争。昏阎王更比阳间胜,爷合妹送在牢内,又把我锯解油烹。

  那王子听着他诉了一遍,吩咐开了他的锁。又问:"你待要上那里去?"二相公说:"我的本意,是要去寻真君。"

  在阳间无正人,到阴间无正神,满怀冤屈无人问。玉皇爷爷隔着远,那里捞着去叩阍?上天入地无投奔。安心上灌江口告状,把冤情诉与真君。

  王子叫他跟着走了多时,忽见那旁许多的神将来接。王子叫停了辇,向一位神将说:"这个人要去找你告状,给他问问。"说罢,就走了。

  那位神甚英豪,身穿着赭黄袍,头上带着三山帽。后边跟着一员将,拿着三尖两刃刀,回头就把相公叫。二相公把状掏出,跪马前痛哭嚎咷。

  二相公问那从人,这就是二郎爷爷,去的是玉皇九殿下。二相公递上状,二郎爷马上看了状词,吩咐手下人给了二相公一匹马,着他骑着,即时就下了阴城。

  二郎爷下阴曹,把阎王先拿了。遂即当堂出了票,点名差了四个鬼,知县城隍俱不饶,限他二日全拿到。即刻把员外父子,发狱锁放出监牢。

  又吩咐把三官送在安乐宫里,选了阎王宫里两个丫头扶持,就叫员外合二相公同去居住。父子三人到了宫里相见,不免伤感。二相公叫爹爹,心里冤一大些,不知那世造下的孽?只说阳世无公道,谁想阴间一样邪,险些父子全消灭!虽受了油烹锯解,却又还替不了爷爷。又叫声我妹妹,又叫你吃了亏,只该把你双膝跪。兄弟俩人一般大,没有能诛杀父贼,见你死后还心愧。不知你怎样磨难,苦煞了我的妹妹!

  "妹妹,你当初怎么知道学唱来?"三官说:"我听的赵恶虎官司得意,人人请他。李蝎子合他最厚,王成又隔着蝎子近,就想到这里。"

  左思量右思量,做女人不气长,一肚子愤气把心撞。听说他合蝎子好,必然请他去登堂,摆酒一定叫清唱。但能够把他亲近,一刀子杀在当场。

  三官说:"我安心瞧个空,把他一刀子杀死,便自家抹了头。倒不想还得割头刨心,杀的道也自在。"二相公说:"是怎么着来?"三官就红了脸。

  那个话不好学,到而今还害嚣,为父亲竟把廉耻撂。恶虎灌的稀烂醉,摸着嗓子只一刀,他还挣命把我招。只着我连三刀子,他便就两腿蹬摇。

  三官说:"仇人易杀,官司难打。"

  待杀人不顾活,打官司受折磨,邪神真叫人难过。咱爹若能说句话,他也未必敢咋着,奈俩人都说胆"儿弱。到明日当堂折辨,争是非全在哥哥。

  二相公说:"这倒不必愁。二郎爷爷明见万里,用不着对词。"员外说:"阎王的势大,只怕还有更变。"未知问的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
  诗曰:颜渊夭死意如何?曹操奸臣福寿多;

  伯道无儿千古恨,英雄几个告阎罗?